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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一家老电影院——东方红

梅格

上周二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很普通的片子《婚礼歌手》,票价5元,我们走到入口处,检票员接过票立刻站起来,嘴里说着:“我去通知他开演算了.....”,我们跟在她后面走进影院,看到里边只坐着两名观众,象是一对情侣,检票员仰着脖子对后墙上的放映孔喊:“开演吧!”放映员伸着头问:“几个人?”“四个,不等了。”我们四名观众大眼对小眼,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检票员也跟着笑。

开演的铃声响了,铃声依然响得那么中规中矩,在这空荡荡的能容纳将近2千人的剧场里,在四个人的耳朵里听来很是讽刺。 光线暗下来,银幕上的歌手抱着吉他在唱,我听不懂词,即使听懂了也听不进去,我眼睛溜过一排排沉默的座椅,突然怀旧起来,回想起多年以前,这家电影院人头攒动热气腾腾的好时光。

小时侯我家就住在这个电影院对街的机关家属院,它叫“东方红”电影院,是我们这座人口不过几十万的城市里具相当规模的影院,有许多重要节日的演出活动都在这里举行,那时侯它容量比现在大一倍。因为它相当出名,连带整条街,整个这块儿地界也被市民叫做“东方红”;“你去那里呀?”“去东方红那边。”

因为我有两个同班同学在东方红里住,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可以看免费电影,逢着有演出的时候,还可以跟同学蹭到后台,在五颜六色的戏装和涂脂抹粉的演员中间钻来钻去,看舞台上一本正经的“英雄人物”在后台居然也会骂人或说笑话,我们感觉万分惊奇。印象里小时侯看的好电影不多,儿童片也少,不分儿童成人,只要有看的就行,跟着看热闹,记得最喜欢看印度歌舞片,《大篷车》《奴里》《流浪者》什么的,歌非常好听,印度人讲话语气夸张爱乱打手势,很搞笑;还集中看过许多卓别林的无声和有声片,那些片子真好,可惜后来再也不见电影院放了;有印象的还有希区克柯的黑白悬念片,似乎有一段集中放映过《美人计》《西北偏北》《三十九级台阶》等;国产片比较印象深的是许多侦探片《猎字99号》《黑三角》xx谋杀案什么的,剧情早忘记了,可是晚上看过电影不敢睡觉钻到妈妈被窝里的那种恐惧感还记得。(写到这里不禁纳闷,以前的国产侦破片很有市场,怎么现在不拍这个题材了?)

读中学以后学习任务重了,家里限制看电影。每天上学从东方红跟前过,也很少去注意它了。城市里另外建起了两家新型影院,虽然规模没它大,但是设备新,音响效果好,多种服务兼顾,抢了东方红的市场,加上满大街的录象镭射厅,整个电影市场的不景气,电影院是越来越难做了。求变才能生存,于是有一年,东方红终于下决心旧貌变新颜,大兴土木,弄成了一座综合娱乐城,底层是一家银行的分理处(主要投资者),楼上包括电影院,卡拉OK厅,台球室,茶座等等,摈弃了“东方红”这个过于时代化的土气名字,换了个银光闪闪的洋气名字:“银座”。

可是小影院终究抵不过大气侯,热闹时兴一阵后依然是沉寂,卡拉OK被唱臭了,人们自己买了VCD,更愿意呆家里看盗版,银行改革以后也不那么财大气粗了,门面渐渐暗淡下来,兰色镜面玻璃幕墙被太阳晒成了难看的斑斑点点,“银座”两个字始终没有叫响,人人还都叫它“东方红”。后来它也不得不认了,撤下“银座”,改成三个巨大的红彤彤的“东方红”,打算永远这么红下去了。

在我的父母辈中,好多人终年也不走进电影院一次。我的一个邻居说她快10年没进电影院了,显那里空气不好,老有一股民工的脚臭气。呵呵,可是现在民工们也很少看电影了,负担不起昂贵的票价了。自从某一年开始进口“大片”以来,电影院确实回笼了一批观众,但新鲜感一过,鞍马又稀,大家更愿意看没有经过删剪的原装碟,尽管效果差些。以前不少单位周末发给职工福利电影票,现在各行业不景气了,电影院想吃公款消费这碗饭也难。

走进电影院最多的是情侣或准情侣,可是这些人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东方红,她的“花样年华”是一去不复返了。

2000-11-28 23:5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