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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记小桃红

那天见到小桃红,不由又说起最近天涯的诸多动向,小桃红突然回过头来打断我的话,很兴奋的说:“你知道么,昨天我去天涯,发现我上一次登陆是在半个月以前呢。”仔细一想,确实有很多天没有在天涯看到她了,以前我们需要沟通的时候都不打电话,上了天涯准能找到她,事也说了,每次还至少能省三毛钱。

在天涯,我习惯了说什么的时候总把小桃红挂在裤腰上,尤其在表达立场,陈述观点的时候,总要说,我和小桃红都觉得什么什么,似乎这样可以增强我的说服力。有一次跟廖天这么说,他说:“知道小桃红,但没聊过。”还有一次跟牛二也这么说,他冷不丁就问了一句:“小桃红是谁啊?”这话让我突然醒悟,在天涯,小桃红真的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小桃红啊,你现在到天涯去,指不定人家以为你不过一个小P孩呢。”

“横横,你别得意,想当年我在天涯红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想当年小桃红在天涯,那是何等的威风,凡出帖不是红脸就是黑脸,凡露面必定是众星捧月。是啊,小桃红叱咤风云的时候,我还在网络的大门外徘徊,我刚进天涯的时候,还得她到处罩着我。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使用“我和小桃红都觉得…………”的句型,以后习惯成自然了,想改也改不掉了。

小桃红淡出天涯了,她忙着她的学业以及经营着她的爱情。据她声称,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水煮肉片等不下二十道精美川菜。这让我想起去年我们一个同学过生日,大家在他家里自力更生做饭吃,小桃红负责做火锅,那天她是一只手捧着电话,一只手忙碌着在各种调料里穿梭:“妈妈,放完辣椒放什么啊?”“然后呢?”“然后呢?”……,那是我们那天吃的最贵的东西,除了有形的物质享受,火锅里还附带了许多高科技含量,尤其我们那同学,总说能吃出电话费的味道来,不好吃。

以前和小桃红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后来她迷天涯以后我去找她她便不怎么搭理我了,对着屏幕喜怒无常的,偶尔注意到我的存在,很抱歉地对我笑笑,说的话都高深莫测,什么止止居然这么说我;什么天老冷老冷的,什么风吹佩兰是青岛的。那时候我都跟背武功秘诀一样,先死记硬背下来,然后等待在以后慢慢琢磨和体会,好在那些当年听得我云里雾里的话,现在都云拨日出了。

有一次我不远两站地给她带了《费城故事》看,看完了都很有感慨,我还在肚子里组织语言准备和她好好交流一下,谁知道完了以后她泪光闪闪的就响起了嗒嗒嗒的敲键盘的声音,然后说,你去影视评论里看吧。我一怄气,坚决不进天涯。

当然后来我还是进了天涯,这其中小桃红为天涯喜为天涯忧的精神对我自然是起了很大的带动作用。然后偶尔她来我这里,我去她那里,都成了个形式,见了打个招呼,就进天涯,背对背的各干各的事情,或无声的聊天,在有必要对天涯某人发表议论或交流大量信息的时候我们才使用语言这种奢侈的但确实很方便的工具。

回想起来,几个月里,我们很少一起去逛街了,也很少在校园里走走了。倒也有几次狠狠心关了电脑,躺在草坪上,走在湖水边,说的也多数是天涯的事情。网下说完了,各回各家,还能在网上见面。我们常常说要戒了要戒了,最后还是互相耻笑对方怎么说话不算话,说话都没有算话,后来见了也就互相讪讪的笑笑,然后依然如故的混迹天涯。

总结一下的话,小桃红在网上最得意的一句话是跟说佩兰的,说佩兰在讲课,小桃红搬了小板凳坐在前排认真笔记,佩兰讲到高潮处,小桃红举手站起来:“嘻嘻,老师,我回避一下。”然后屁颠屁颠的走出教室。

小桃红最难堪的事情是拍马屁拍到了猫屁股上。小桃红是个老实孩子,在聊天室也很老实,有一次,在我的鼓动下终于去和一个她景仰的偶像去密,据说开场白极尽多年其拍功之大成,却不料拍了半天人家哈哈大笑,原来她认错了ID,弄了个大红脸气哼哼的来找我算帐,说我损害了她在天涯的光辉形象。

见过小桃红和我的网友都说我俩很像,形状大小,举手投足,音调语气,不怎么分得出来。每每人家这么说,小桃红就很生气,飘过来一句密:“怎么回事啊,他们难道没有看出来你比我胖吗?”说多了,我们自己照照镜子,也还真有点像,怨不得以前有一次我从系里出来,小桃红再去,我们系党委书记说:“怎么回事情,你不是刚来过吗?”

其实很久以前没有我们像这个说法。第一次见小桃红的时候是刚上大学在宿舍楼梯口,我下楼她上楼,已经错过了之后,老师叫住我说:“那个谁谁谁,这是跟你一个宿舍的谁谁谁。”小桃红就露出灿烂之极的一脸笑容:“你好,我是谁谁。”我礼貌性的点点头,回报我的姓名。

小桃红笑容之灿烂是比较有名的。在大学里,她还有一句名言流传甚广。最初全班同学聚在一起,都不怎么认识,唱唱歌乐一乐,就免不了冷场,静静的,突然小桃红细细的声音响起:“要不,咱们说说心里话吧。”大家轰然大笑。小桃红红了脸低着头,还搞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再到后来都熟悉了, 有这样的场合,就总是有人建议大家“来说说心里话吧。”

在她上铺睡了四年,可能长的就互相随了。然而在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上我们却总不能达成一致,那就是关于帅哥的认定方面。刚入学没多久,有天小桃红回来兴冲冲的:“喂,咱们隔壁系有个男的长的可帅了呢。”“哦,没觉得那个系谁帅啊?”我们核实了半天,她的审美观让我可是大跌眼镜:“拜托,那个叫帅, 那分明是怪啊。”

即使四年后的今天, 我们依然各持己见。不仅仅针对这一个人,一般而言,小桃红认为帅的,我总不以为然,而我大加称赞的,她也实在不敢苟同。如果真让我俩都一致首肯的,那一定是没得说,帅呆了的那种。

记得〈牵手〉里的最后一句话是:“共同的经历对于婚姻来说,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其实何止婚姻如此,大多数的感情都是如此。和小桃红一起走过很多地方,经历过许多事情,友谊一点点沉淀下来,象黄河里的沙子一样,想清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去年十一和小桃红一起南下,在南京火车站,我和小桃红还有其他两个兄弟共同经历了一次人生中的“磨难”,本以为手中有票便可以高枕无忧,但是蜂拥的人流让我们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峻。当我自觉不自觉地挤上车厢的过道时,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两难境地:里面一群人要下车,外面更多的人在往上挤,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量僵持在我所在的位置,我左耳充斥着“先下再上”的吼声,右耳塞满了“先上后下”的更大的吼声,然后有人说:“再这样下去要出事的。”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举目望去,看不到他们三个任何一个,而火车好像有要开动的迹象,我头冒虚汗。后来乘务员来了,他很野蛮的把车上的人往下拽,当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下拉,其力度之大甚至撕坏了我结实的手提袋时,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一张面孔,那是站在台阶上的小桃红,我想我当时一定是两眼放光,我觉得她拥有让我一生中最为感动的脸。

2000年9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