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http://wangf.net/data/articles/b05/216.html

遍插茱萸问老冷

隔水观音

屈原《离骚》诗中有:“椒专佞以慢滔兮,木杀(合起来)又欲充夫佩帏。”这里就是将“木杀”当作一种恶草的,而“木杀”正是茱萸。提起茱萸,似乎一下子就想到了王维的“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还有杜甫的“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等等唐诗。此时,茱萸的身份已经由恶草转变为辟邪除害的香草。这样相悖的转变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我自己先试着从重阳节的角度来进行理解。

先说重阳节的来历。《楚辞远游》中有“集重阳入天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宋洪兴祖注:积阳为天,天有九重,故曰重九。可见,这里的“重阳”并非后世的节令,而是一种时空概念。至于明罗颀《物原事原》有所谓“齐景公始为登高及竞渡”,不可以作为先秦便有了重阳节的例证。葛洪的《西京杂记》曾载:“(汉高祖)戚夫人侍儿贾配兰,后为扶风人段儒妻,说在宫内时,……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华酒,令人长寿。”认为重阳风俗始于汉初,然而此为晋人笔记言汉初事,未必可信。《艺文类聚》卷81引东汉崔寔《四月民令》“九月九日可采菊花”,到是可以作为重阳节的苗头。宗懔《荆楚岁时记》载:“九月九日四民并藉野饮宴。”隋杜公瞻注:“九月九日之宴会,未知起于何代。然自汉至宋未改。”曹丕《九日与钟繇书》:“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九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可见最早也只是在东汉,才确定形成这个风俗。

那么,回过头来说茱萸。它的历史就长了。《礼记内则》:“三牲用毅(上加草字头)。”郑玄注:“煎茱萸也。《汉律》:会稽献焉。《尔雅》谓之木杀。”《说文》:“毅,煎茱萸。”段玉裁注:“皇侃《义疏》曰:‘煎茱萸,今蜀郡作之。九月九日取茱萸,折其枝,连其实,广长四五寸,医升可和十升膏,名之可毅也。’”可见,最初的茱萸是用来做调味品的。《急就篇》有所谓“芸蒜荠芥茱萸香”。张衡《南都赋》:“若其厨膳,……苏木杀紫姜,拂彻膻腥。”《太平御览》卷958引周处《风土记》:“三香椒木党(合起来)姜。”《玉篇》:“木党,茱萸也。”也就是说,茱萸和姜、椒同列,如此一来,作为一种有辛辣味道的植物,且多用于厨膳,这样一来,心理上有洁癖的屈原称它为恶草就说得通了。

然而它是如何跟重阳节发生联系的呢?我认为,首先是由于它的实际功用在社会心理上的抽象所致。这句话有点拗口。意思是:茱萸作为一种辛辣的调味品,它可以除去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说牛羊肉的腥膻之气。长此以往,便被抽象成可以除去人们不喜欢的东西,因而人为地给它加上了驱除不详的含义。当然,这是从人类学的角度进行的一种猜测。而《太平御览》引《风土记》言:“九月九日律中无射而数九,俗以此日茱萸气烈成熟,尚此日折茱萸房以插头,言辟恶气而御初寒。”可见在时间气候上,茱萸也正是应时之物。古代对风物节气的表达,通常借助时物,好比八月的桂花,端午的糯米粽子。或者可以说,时人为了应景,在茱萸原有的实用功能上,人为地掺入了一种社会功能。唯有如此,一些现象才解释得通。我在前面讨论重阳节的来历,认为它最早是在汉末出现,到了魏晋南北朝当盛行。所引用的论证的材料多出于此时,而汉代则没有相关记载。故不论其可信与否,单是他们对这个风俗的探查,就表明了重阳节在此时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风俗现象。可巧与之相伴的正是同时期茱萸在社会上日益受到的重视。晋左思《蜀都赋》:“其圃则有JuRuo茱萸、瓜畴芋区、甘蔗辛姜。”西晋孙楚《茱萸赋》(《艺文类聚》卷89):“有茱萸之嘉木,植茅茨之前庭。”注意哦,这里已经明言“嘉木”,而非恶草了。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卷4引《杂五行书》:“舍东种白杨、茱萸之根,增年益寿,除患害也。”《南齐书祥瑞志》:“始兴郡本无树,调味有阙。世祖在郡,堂屋后忽生一株。”长了一课茱萸,便可入祥瑞志,一方面是实际功用的无限夸张与抽象,另一方面还伴随着重阳节的介入。可以说,这种转变是一个复杂的相互缠绕的过程。

以上,是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但是有一个地方想不通,那就是关于佩戴茱萸囊的问题。唐代佩戴茱萸的风气已经很盛了,随便找一首跟重阳节有关的诗,都能发现里面的茱萸要么头插,要么装进香囊,(当然,喝茱萸酒那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原先觉得唐代男女佩戴茱萸的风气应该跟宫廷的喜好有关。每逢重阳佳节,皇帝带领一帮大臣登高赋诗,同时把一枝枝的茱萸分赠群臣配饰,算是辟邪消灾。也就多了几首如同《九月九日幸临渭亭登高应制》、《九月九日登慈恩寺浮屠应制》之类的诗。杜甫有“茱萸赐朝士,难得一枝来”的句子。但后来发现南梁吴均《绪齐谐志》记载:“汝南桓景随费长房游学累年。长房谓曰:‘九月九日,汝家中当有灾,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景如言,齐家登山。夕还,见鸡犬牛羊一时暴死。长房闻之曰:‘此可代也。’今世人九日登高饮酒,妇人带茱萸囊,盖始于此。”这里也仍然可以将它作为人们使用它避邪的一种方式,还具有了装饰的意义。但是倘若再往上推,屈原的那两句诗大概也是说有的人用茱萸来“充佩帷”,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代就有人佩戴茱萸了。那么,那时的人是如何看待茱萸的?显然除了当成调味品外,已经赋予了它独立的文化内涵。只是屈原赋予它的与众不同,将它当成恶草,仅仅是个人感情色彩。如此的话,我的原先的想法就不能成立了。

2001-06-27.06:51:40

老冷

时间:2001-06-28.19:20:24

读完了。是让我发表意見吗?那好。整体感觉:处理材料,囫囵吞枣;思想方法,业余干枯;研究态度,浅尝辄止。

老冷

时间:2001-06-28.19:21:34

忘了说你的文字:大而无当。